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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出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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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珩不欲晏蓉多惦記, 本打算隱下未說的,只是既然她猜測出來了, 他也不隱瞞。

於是很幹脆地承認了。

晏蓉就知道,她是新婚之婦, 剛歸了霍氏,好端端的這麽快回娘家,總不是常理。

要知道她的娘家不是在鄴城,回去一趟肯定住一段時間, 加上路上所耗時日,最起碼的得半個月的, 哪家新婦能這般?

晏蓉輕松的笑意斂了斂,雖霍珩必會征伐四方, 但作為家眷總是牽掛的,冷兵器戰爭的殘酷性, 並不亞於熱.兵器。

尤其此次對手, 是坐領並州七郡的西河晏慶, 兵力雄厚,涉戰的還有她的娘家。

霍珩攻西河,作為同盟軍的太原肯定並肩作戰的。

這將是一場改變北地格局的大戰, 更是牽扯到她娘家前途命運的大戰。

早晚打響, 無法避免。

她重重籲出胸口一口濁氣, 摟著他緊窄的健腰, 臉貼著他的胸膛, 聽著裏頭一下接一下有力的心跳聲, 低聲道:“我願夫君戰必勝,攻必克,旗開凱旋。”

願我在意的人俱平安康泰。

霍珩撫了撫她的臉,低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:“好!”

作為一名雄心勃勃的軍閥統帥,對於戰爭,霍珩少了擔心多了戰意,但他自己知曉家人牽掛自己,不可避免,只能盡量安撫。

晏蓉雖很快接受了,並積極調整了心態,但她當夜還是有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。

霍珩哄了兩次,見無用,索性就解了她衣裳,狠狠揉搓侍弄上兩回。

今夜他本打算讓她歇上一歇的,既然如此就先挪挪吧。

身體上的疲憊果然能解決很多問題,晏蓉好不容易挨過去以後,果然沈沈睡了,一夜無夢。

次日醒來,他甚是開懷,表示這是一個好方法,往後遇事可用也。

晏蓉白了他一眼,懶得搭理這人。

不過好歹出身使然,晏蓉也不是頭次經歷這種事了,擱在心頭兩日便漸漸放下,專心忙碌年節之事。

年節即是歲首,孟春。只是在今人眼裏,這個年節可不是個十分吉利的日子。

宛如竹子,這節就是個疙瘩,其他地方都是順的,就是這個位置不順,所以在這個有“節”的日子裏,就需驅鬼辟邪,祈福迎祥,除疫病,以求新的一年平順渡過。

所以晏蓉的忙碌程度還是可以接受的,她只需安排祭祖,祭拜,驅邪等等事宜,不需要大肆備宴,她處理完這些以後,還能把糧坊打點妥當。

如今過年不需要守歲,也不需要拜年,偏官衙事務暫結,霍珩雖仍有軍務,但著實是難得清閑。

他閑了,晏蓉就受罪。

這男人軍旅多年,頗有幾分葷素不忌,就好比白日宣淫這事,他完全不在意,反而樂在其中,捉住晏蓉胡天胡地了好些天,折騰得她那一握的小細腰都快斷了。

她精神萎靡,他倒是容光煥發,她控訴他采陰補陽,他哈哈大笑,最後還美其名說大戰在即,夫妻即將暫離,尤為不舍,正該抓緊機會親近。

晏蓉氣結,什麽人?忒無恥了!

果然不管是多穩重的男人,只要入了房,上了榻,流氓本色都是要凸顯的。

不過這般嬉笑怒罵,好處也是明顯的,夫妻感情更好更融洽了,如今每每只需一個眼神,彼此就能領會對方之意,可謂如魚得水,心有靈犀。

夫妻每每在一處,不拘下棋品茗,還是鑒賞字畫,甚至什麽都不幹,只偎依在一起,都倍覺身心愉悅。

晏蓉覺得自己進入了熱戀期,大約霍珩也是。

可惜熱戀中的閑暇時光總是短暫的,在大雪紛飛中忽忽地過了個年,轉眼就到了初五,官衙啟印,百業重上軌道。霍珩不但得忙碌接踵而來的公務,他還預備去信太原,欲商議借道之事。

信帛是他親筆寫的,畢竟晏珣不但是個盟友,還是他的岳翁。

信寫好後,霍珩親自封好,招來心腹,正要打發其送信,不想這個當口,太原的信卻先一步到了。

“太原來信,言道隨時恭候大駕。”

晏珣是個精明人,他早就嗅到西河和冀州隱隱彌漫的硝煙,加上晏慶雖忌憚太原與霍珩結盟,但他陳兵兩郡西境動作依舊未停,如今已是萬事俱備,也不知何時攻來。

他索性趁春雪消融之前,先致信鄴城,隨時歡迎冀州借道兩郡攻伐並州,太原也已經準備好了,隨時能與冀州大軍並肩而戰。

一大早的議事廳中,霍珩推出信帛,道:“諸位有何見解。”

雖他年前已決定攻伐並州,但明確聽他說過的也不過寥寥數人,霍望就是其中一個。

他聞言立即接話:“稟主公,那晏慶老賊目中無人,屢屢行鬼祟之事欺人太甚,末將以為,我方糧草足備,正好出兵一舉攻陷西河,奪取並州七郡!”

“末將附議!”

“末將亦附議!”

……

議事大廳中坐了數十人,俱是霍珩的心腹將吏謀臣,絕大部分人雖沒明確聽說,但無不知悉主公心意,既攻伐並州是遲早的事,如今戰機成熟,正適合一戰。

諸人紛紛附議。

文臣已在分神思量糧草輜重,武將熱血沸騰,霍珩擡手壓了壓,沈聲道:“諸位說得好,我意亦如此,待開春,即征伐西河晏慶!”

征戰方針在鄴城最上層經已被確定,各種戰前的最後準備也悄然動起來。三軍未動,糧草先行;同時頻繁和太原通信,並掛起晏珣一並送來的兩郡詳盡地形圖,商討征戰方略。

霍珩比之前更忙了,晏蓉心中有數,也不問,只打理好家務,照應好太婆母,不讓他有後顧之憂。

年後天氣不錯,一連晴了好些天,寒風呼號漸漸少了絲刺骨之感,冰封萬裏也開始有了消弭跡象,霍珩看著時機差不多了,和妻子略略商量後,就和荀太夫人稟了這事。

溧陽居。

荀太夫人照舊端坐上首,孫兒孫媳分坐左右,待問候過祖母起居後,霍珩便說:“祖母,孫兒有一事相稟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待得春雪消融,孫兒即率軍攻伐並州。”

荀太夫人微楞,須臾頷首“唔”了一聲,道:“家中諸事井然,伯瑾此去,勿需記掛。”

雖是乍聽突然,卻也是隱隱意料中事,老太太為武將家眷多年,從夫婿兒子再到孫子,多年沈澱早練就堅韌心智,因此神情十分平靜,只囑咐孫子無需記掛後方。

霍珩應了,看了晏蓉一眼,又道:“祖母,孫兒此行,欲攜阿蓉一同前往。”

太原郡屬地闊大且方正,而晉陽城位於太原郡中部,既不接近前線,防守也足夠嚴密,即便戰事大變,也有足夠的時間撤退,安全是無虞的。

他順便把妻子送至晉陽,預計等戰爭結束,再攜她一起折返。

荀太夫人頓了頓,“一同前往?”

霍珩解釋:“阿蓉遠嫁,此後回娘家很不易,恰巧我必先去往太原商談合兵事宜,極是難得,正好領她回去一趟。”

理是這個理的,但晏蓉知道,自己進門的日子終究是太淺了些。

新媳婦進門三兩個月,屋子都沒住熟,就想回娘家待很長的一段日子,這個不大說得過去。且夫君征戰在外,媳婦其實更應該留在家中照顧年邁長輩的。

但晏蓉真的很想回去。

記掛血親,機會難得,只是其一;其二,這不止是一場改變北地格局的大戰,更是與她娘家前途命運緊密相連的大戰,她是怎麽也無法穩坐大後方等待消息的。

她強烈希望能陪伴在父母身邊,一家人共同進退。

夫君也十分體恤,因此,即便知曉老太太可能會有微詞,她也顧不上了。

荀太夫人略帶渾濁的眸子轉過來,撩起半耷拉的眼皮子看了晏蓉一眼,點點頭,“也好,那便去罷。”

“孫媳謝過祖母。”

晏蓉壓下雀躍,恭敬拜了拜:“阿蓉自知更應留下照應尊長,然父母有生養之恩,此戰於太原又十分要緊,阿蓉欲陪伴父母身側,因此才生了此念。”

她和老太太打交道有一段時間了,也算有些了解,她自知與其遮遮掩掩推卸責任,不如開門見山說個明白,反而更妥帖。

“孫媳怕是暫不能伺候祖母了,望祖母莫怪。”

果然,荀太夫人語氣緩和了些,她道:“人乃父母生養,牽掛實屬常情,你有此念亦未嘗不可。”

“你此去,短則月餘,長則數月,自可陪伴父母。只是你還需謹記,待得來日回歸,務必收心斂性,勿要再多作他想。可知曉?”

“謝祖母體恤,兒媳銘記於心。”

出征定在五天後,晏蓉抓緊時間安排家務,並交代糧坊工作。春耕不久後就開始了,第一年良種耕種尤其要緊,萬幸霍珩調配過來的都是實幹能吏,她將具體工作安排到位,暫離問題不大。

收拾行裝的工作交給申媼,晏蓉只交代一句,一切從簡,衣裳首飾日常用具夠用即可,箱奩能少即少。

她隨大軍同行,一應奢靡皆不合適。

夫妻二人各自忙碌,五天眨眼即過,很快到了出征的正日子。

當天霍珩三更即起,他尚需點兵拜將,需先行一步。這些晏蓉都不參與,她晚些出發,在必經之路等待匯合即可。

只是他一動,睡不沈的晏蓉就醒了,二人一同起身。

她只隨意攏了鬢發,裹件披風,就下榻伺候他更衣梳洗。

內衫中衣,穿著整齊後,數個健壯仆婦擡來銀甲。

霍珩這一身銀鎧鎖子甲,足足六七十斤重,能抵得上晏蓉大半體重,雖擦洗錚亮,但戰甲邊緣已見洗不掉的淡淡赤色,這是經年累月染血所致。

晏蓉和健婦們一起,展開銀甲為他披上,細心為他鎖上前襟扣子。

霍珩垂頭看她專註忙碌,也不說話。

一切打點停當,霍珩肩寬腰窄,身材魁偉,氣勢凜然,一身銀甲在明亮燭光映照下,英武如戰神再世。

晏蓉後退兩步,與諸仆婦侍女一同深深福身,“妾祝願夫君此戰旗開凱旋!”

霍珩應了一聲好,深深看她一眼,按了按腰側佩劍,轉身大步往外行去。

晏蓉追出廊下目送他,直至他高大身影消失在月亮門處,佇立片刻,方收回視線。

“阿媼,我們需快一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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